四下鸦雀无声,厅中的气氛已渐渐降到冰点。
太岳宗中,一个中年男人拱手道:“在下步千里,太岳宗擎松院掌院。有句话或许不中听,却不得不说。”
花世小声吐槽:“说句话都要先自报家门,不愧是太岳宗的老古板。”
段鸿深神色肃然:“步掌院请讲。”
步千里便道:“老庄主为人所害,实在令人痛心,还请节哀。可是阁下如何能够确定,当夜行凶的黑衣人,一定来自庄外,而非……”
他的话只说到一半,可众人皆明白他话中的未尽之意。
的确,一个外人并不清楚庄内布局与守备安排,趁夜潜入已极为不易,还要精准找到庄主寝院,全程不惊动任何人,甚至还能在庄主被害后顺利遁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怎么想,都是自己人下手更容易些。
段鸿深冷笑一声,目光如刃,扫过厅中众人:“家父修为不低,却被凶手一指所杀,鄙庄上下能有此功力者,只有赵无绵一人。
然而那夜恰好便是赵无绵值夜,他带着数名弟子把守庄门,那几人都可以作证。”
赵无绵也开口道:“我以武者的尊严起誓,那一夜,庄门前的大路上,连一只鸟都不曾飞过。”
林安终于了悟,在老庄主被害的那个夜晚,赵无绵把守着庄前的大路,而庄后的湖上又没有渡船。如此一来,能潜入庄内行凶的黑衣人,必定有本事渡过湖面自如来去。
巨阙山庄设下那一道看似莫名其妙的渡湖关卡,原来就是为了筛选出能做到这一点的人,而凶手,就在这些人中。
在场的老江湖们,没有谁是愚钝之人,此时也全都明白过来——
巨阙山庄这次比武大会,竟因为老庄主的横死,变成了一个追查凶手的圈套,一场以剑为引的复仇之局——
第164章
何夫人神色不悦,淡淡道:“段少庄主,我等是为那道谜底而来,对你所说之事一无所知,倘若这比武大会不办了,我们便要告辞了。”
段鸿深伸出双手,一旁的赵无绵便上前两步,将巨阙重剑递到他手中。
段鸿深接过,指尖缓缓抚过宽大的剑身,朗声道:“先父生前对比武大会寄予厚望,一心期盼借此机会,让我巨阙山庄在江湖上扬名立威。
先父虽溘然长逝,我作为人子,却不能毁掉先父的夙愿。
所以,比武自然还要比,我们何时找到凶手,大会便何时开始。最终胜者,仍然能从我们这里得到你心中所求之物。”
何夫人若有所思,未再言语。
何昭阳却追问道:“那你们打算如何找凶手?”
段鸿深神色平静,淡淡答道:“诸位英雄尽管在庄内安心住下,全庄上下自当好生招待。至于查凶一事,我们自有安排。”
立即有人质疑道:“若你们一天找不到凶手,我们便一天天等下去不成?”
段鸿深目光一沉,语气不缓不急:“七日之内,我们定能找出凶手。”
仍然有人不耐烦道:“说到底,这关我们什么事?莫名其妙竟成了嫌疑人,我们可不奉陪了。”
段鸿深唇角微勾,笑意冰冷:“鄙庄既然已经请君入瓮,自然不会任由诸位想走便走。”
荀谦若此时道:“段少庄主为父报仇心切,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在场都非寻常人物,恐怕不是贵庄想留便能留下的,又何必伤了和气?”
太岳宗那位名叫步千里的掌院已面含愠色,跟着道:“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段鸿深却并未恼怒,反倒仰头大笑两声,透出几分阴冷与决绝:“我陪诸位站在这里说了这么久,难道只是为了闲话家常?”
有反应快的人已经稍稍变了脸色,段鸿深却不等众人发问,紧接着道:“出庄的路只有两条,一是正门大路,二是后湖横渡。
此刻,在正门和湖岸这两处,我已命人埋下炸药,不知诸位高手们,是否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花世瞪大眼,喃喃道:“不是吧,玩这么大吗……”
林安心中一凛,看向陌以新,低声道:“炸药这种东西,不是只有朝廷掌握吗?”
陌以新眉心微蹙,神色凝重:“的确如此,巨阙山庄如何会有……”
段鸿深仿佛早料到众人会起疑,又开口道:“倘若有人不信,大可以前去一试,若是落个粉身碎骨,可就不要算在我巨阙山庄头上了。”
厅内一片死寂,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都很不好看。谁也不曾想到,巨阙山庄竟会使出如此玉石俱焚的手段,将他们一网困住。
这时,段鸿深身侧那名瘦小少年忽然笑了,语气轻快道:“其实对于众位英雄而言,不过是要在鄙庄舒舒服服地小住下来,最多七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