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行姑娘。”贺帘青见她的剑要出鞘了,连忙发声。
他与行微是三年前一同跟着裴霄雲的,平日里素无交集,自从那夜她为他解围后,便会多注意她几眼。
好端端一个姑娘,怎么就做起了杀人的暗卫呢。
想来想去,也只能猜她有难言之隐。
行微见是熟人,淡淡睨了一眼,散去警觉,重新坐回台阶上上药。
那狰狞伤口暴露在和贺帘青眼前,他倒吸一口凉气,取下药箱,拿出一瓶专治刀伤的药酒:“行姑娘,你怎么能用烧刀子酒呢。”
那等烈酒浇上去,便是男人也扛不住。
他看了都不禁蹙眉。
“我这有药酒,你用这个,不出几日伤口就愈合了。”
行微并未看他递来的药,微微转动身子,语气冷得拒人千里之外:“不需要。”
贺帘青以为她是性子孤僻,不愿意接受旁人的好意,又道:“就当是我还你的人情,你拿去用吧。”
“我说了不需要。”行微随意包扎好了伤口,放下袖筒,起身推开他的手,“不早了,回你的院子去,游荡者,杀无赦。”
从前在京城府上,有世家之人安插进一个丫鬟,夜里借着点灯的名义行刺裴霄雲。
裴霄雲当时体内的毒发作,正是最虚弱之时,虽手刃了那名细作,可自己也受了伤。
从那以后,他便下令,亥时后院门禁,不准下人再出门,违者格杀勿论。
贺帘青叹了声气,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这人怎么好说歹说……”
一把闪着银光的剑在他眼皮子底下拔出,一道阴风跟着袭来,他默默闭上嘴。
“好好好,你别动手,我走。”
他愤愤收走了那药。
这药他还卖二两银子一瓶呢。
怎会有这般死板固执,软硬不吃的女子。
院中的两人走后,深夜时分,裴霄雲才抱着累到瘫软在他怀里的明滢回来。
怀中人不着寸缕,只盖着一件宽大氅衣,才不至于让肌肤外泄。
裴霄雲踢开门,房中的下人便一应涌上来伺候,见了他怀中双眸微弱开阖的女子,众人皆垂首屏息,不敢多言。
“都下去。”
室内只留了一盏暗灯。
裴霄雲将人放到床上,扯过被子盖上她的身躯。
明滢触到床榻,强撑着一丝清明。
马车在街心转了两圈,裴霄雲如同饿狼一般,仿佛要将她吃到腹中。
她全身骨头都泛疼,双膝也跪红了。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侧着身去摸枕下的药。
趁他不备,拿了一粒塞到嘴里,生生咽下去,才敢脱光了力,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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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浙江总督府上迎来一道消息。
沈明述一大早便去向沈纯请安,声色透着喜:“义父,林家大公子还活着。”
“当真?”沈纯睁开假寐的眼,端起茶盏的手微微发力。
沈明述继续道:“照您的吩咐,我的人一直盯着裴府的动静,探子昨日来报,说裴霄雲带着人去了城郊牢狱,提审了林霰。”
那名探子藏得隐秘,打探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再详细些,就不知道了。
听到提审二字,沈纯满眼混浊,又透着利光。
不可否认,林霰是一位天才画师,他要林霰为他所用,裴霄雲就不需要林霰的才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