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摆了摆手,面色不见有动容:“不喝就是不喝,快端下去,我闻着犯恶心。”
“姑娘可怜可怜奴婢吧……”小茴仍在笃笃磕头。
明滢不受她的跪拜,扶住她的胳膊,牵她起来,叹出郁气:“我可怜你,那谁来可怜我呢。”
她态度坚决,就是不喝。
小茴别无他法,挥洒着泪,将药端下去。
待这边事态平息,裴寓安空手跑了回来,说她的风筝掉树上了。
明滢抬眼一瞧,风筝断了线,卡在树顶的树杈上,纹丝不动。
她安抚道:“别急,等他们上去帮你捡。”
几个小厮端来梯架,爬上树够风筝。
从游廊转来一道男子的身影,一身轻装,步履轻快,正是来看望明滢的沈明述。
裴霄雲准许他来看望,可也派人搜了他的身,不准他带任何东西给明滢,连说话,也有下人在旁边听着。
沈明述来看自己的妹妹还要被搜身,不禁连叹裴霄雲无耻之尤,着实可恶!
可为了见一面明滢,他不得不配合府上的规矩。
“哥哥!”明滢一眼见到了他,站起来喊他。
裴寓安顺着娘亲的声音看过去,来的陌生人她不认识,不过她并不怕生,直勾勾盯着来人。
“阿滢,这些日子如何?他可有伤你?”
沈明述这几日都惴惴不安,他怕裴霄雲不甘,对她再次下蛊。
若真是那样,哪怕他单枪匹马杀到裴霄雲身前也要取他性命。
不过,听她举止流利,神色如常,是她原本就该有的样子,他才放下心来。
明滢已经拆了脖子上的纱布,只有一两道结痂的疤痕,恰巧穿了高领衣裳遮盖了伤口。
“挺好的。”
她也听说了,皇帝驾崩,裴霄雲今非昔比,大权在握,她不想看到哥哥为了她,再受到什么伤害。
沈明述沉重地颔首。
裴霄雲囚困他妹妹,又可笑地封赏他,一边下作卑劣,一边又装模作样。
面对这样的小人,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他不放心阿滢,也只能暂时留在京城。
一腔悲愤缭绕在心头,他暗暗转眸,对上了一双清凌凌的圆亮眼睛。
“是阿舅,叫人。”明滢拍了拍裴寓安的手。
裴寓安偏着脑袋,嘴唇一弯:“阿舅好,我叫安安。”
沈明述是初次见这个外甥女,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小巧玲珑的鼻子,果真是玉雪可爱。
他心头一软,满是对孩子的喜欢,抱起裴寓安说笑,问她几岁。
听说她风筝掉到树上,下人端了梯架,半天也捡不到,他将人放下,只借了一下梯子的力,便蹬上了树,轻而易举拿到风筝。
裴寓安接过风筝,欣喜地拍手:“多谢阿舅。”
沈明述望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蛋,竟丝毫没有将她跟裴霄雲扯上关系,不免感慨,若是那夜不是个局,能带着这孩子走就好了。
庭院暖风和煦,舒爽怡人,三人坐在一处闲谈,时不时传来几声女童的欢笑。
裴霄雲回府时,看到的便是他们三人坐在亭子里说话的情景。
明滢嘴角弯起一道浅弧,透着他许久未见过的笑意。
纷纷扬扬垂落的柳絮在他眼前镀上一层柔色,他心中的浮躁都沉了下来。
他走过去时,谈话声便戛然而止。
只有裴寓安转过头,看了眼他:“爹爹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我的风筝破了,阿舅说要给我做一只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