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狸奴死了。”
没等孟令仪问为什么,他接着道:
“大概是本王命格太硬,想必孟小姐也有所耳闻。这只狸奴死了之后,本王把尸体埋在了幽莲花的花盆里,后来就有了这样的绝色。”
孟令仪已经包扎完毕,赵堂浔抬起缠着白布的手,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孟小姐在看这样美这样奇的花时,可曾想到,这样的美丽背后是如此肮脏的罪孽。”
孟令仪张了张口,只觉得喉头干涩。
“世间之道向来如此,善良粉饰邪恶,真心掺杂假意,美好的皮囊,刨开一看。。。”他似乎很惋惜一般:“也不过是一堆恶心的尸骨。”
“不过,如同孟小姐这样的人,想来并不如此。”他对上她的眼睛,很温顺纯良地笑着:“孟小姐帮本王,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如同你那日所说,出自医者的善念,不是吗?”
明明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夸她,可拼在一块,她却只觉得毛骨悚然。
“也许。。。是殿下想错了呢?”
孟令仪绞尽脑汁,想要掰正他的心思。
“如何错了?”
“那么通人性的狸奴,知道主人很想要花开,所以用性命催生了这朵幽莲花,它那么美,又何尝不是狸奴用另一种方式陪着殿下呢?这么美的花,也只有这样惹人喜爱的狸奴能幻化吧?”
赵堂浔面色不变看着她,眼神沉得能滴出水:“你如何知道狸奴的想法?为他人做嫁衣,为何不怨,怎能不恨?”
“我不知狸奴如何想,但我知道我怎么想。”她说着,水盈盈的眼睛看着他:“我曾经受人恩惠,知道被施予好意是如何的体会。倘若我有一个主人,便是我的恩人,用性命去成全他的欢喜,我愿意的。”
她心里发虚,被他盯地有些没底。
他却眯了眯眼,仿佛恍然大悟:“孟小姐与常人确是不同,让本王很是佩服。”
正当孟令仪松了一口气,他却又问了:“不过。。。孟小姐不好奇,那只狸奴如何死的吗?”
明明他在笑,孟令仪心里陡然生出寒意。
“这只狸奴通人性,如同孟小姐一样乐善好施,有一次,井里掉了一只受伤的鸟,狸奴听到叫唤,为了看一看那只鸟,跳进去——摔死了。”
“本王心胸狭隘,只觉得,为了旁人闲事,把自己命搭进去,实在是,太亏了。”
他望向远方,仿佛很是遗憾,余光却落在孟令仪脸上,悠悠道:
“不知,孟小姐如何想?”
孟令仪抿了抿唇,总觉得他的话怪怪的。
一只猫,因为好奇一只困在井里的鸟,掉进井里死了,死了以后,又被埋在花盆里,开出了极为罕见的花。
可又想了想他最后那句话——她缓缓回过味来,却又有些不确定:
“殿下为何同我说这些?”
他没说话。
她的话里带着失落:
“殿下,是在说我多管闲事吗?”
“可我不是狸奴,不会那么轻易地就白白死掉,我既然插手了,就是知道,我一定会干好。”
她的话中带着赌气,却引得赵堂浔从胸腔里发出一声闷闷的笑:
“你怎知——不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