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影子一闪而过,直直冲进雪地里。
这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豹子,幽绿的眼睛闪动着光,嗅着赵堂浔的血腥味,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叫。
赵堂浔勾了勾手,小豹子飞扑过来,一口含住他的手指,他任由它贪婪地吸食他的血肉,面色平静。
“须弥,你很诚实,这是对你的奖励。”
“你想吃肉喝血,就从不遮掩自己的欲望,这样很好。”
他仿佛在看孩子一般,目光温柔慈悲,摸了摸豹子的头:
“你会听话的,对吗?”
日上三竿,赵堂浔正端坐在桌案前习字。兄长常夸他字写得好,他便要多写字,如此,兄长见了,便会欣慰。
从今日晨起,他便从未进食,甚至昨日一整夜,他几乎未曾合眼,此刻却不见丝毫疲倦。
“殿下,太子殿下回来了。”
百川在门外通传。
他并未应声,只是手腕顿了顿。
一直待最后一捺端端正正地首尾,他柔柔一笑,问:
“百川,你觉得这幅字如何?”
百川走过来,低着头,认认真真看了一遍,恭敬道:“殿下的字向来都是极好的。”
他又问:
“你说,哥哥会高兴吗?”
“会的。”
他乖巧宁静的脸上却不见任何神情的空洞,提起笔,把那些锋利的笔势描了描,瞬间变得娴静,倒像是姑娘家的字了。
“我们拿给哥哥瞧瞧。”
百川应是,他被推行至正殿,远远的,里边就传来欢笑声。
赵堂浔抬手,让百川停下。
他皱起眉,对这声音很是不喜。
哥哥持重,嫂嫂娴静,平日里断不会有这样的聒噪。又或者,是热闹。
冬日天凉,殿门只敞开一条缝,他坐在门外,没人知道他来了,他隔着窗户纸往里看,稀稀落落的欢笑声传来。
四人围坐在火炉旁,小世子趴在一边,孟令仪也丝毫不体面地弯着腰,和小世子玩的不亦乐乎。徐慧敏时而插手一起玩闹,太子和太子妃就在一边含笑看着。
孟令仪手中拿着一个绣工极差的老虎荷包,因为绣的不好,所以看上去毛茸茸的,很是滑稽,逗得小允文咯咯笑。
“悬悬,你这平安扣,给我们都绣了一个呀。”
太子妃拿着她绣的平安扣,分给太子和徐慧敏,目光温柔。
“快要过年了,从前在家中时,我娘给我们每个人都绣,能保佑一年都平平安安的,有些丑,殿下和娘娘别嫌弃。”
众人纷纷说不会,自己做的便是心意。
“悬悬?孟大人为何给你取这个名字?”
赵堂洲闻声,不由好奇。
“哦,这是我祖父取的。我祖父说,他第一次见到我那天日头很好,正是春日,他想起一句诗,草松松,柳悬悬,于是我就叫悬悬了!”
说完,她还眨了眨眼,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太子殿下,我悄悄告诉您,我二哥哥,小名叫松松呢!”
许是想到白日里每每共事都严肃的小孟大人竟有如此可爱的小名,赵堂洲也哈哈大笑起来。
稀稀疏疏的笑声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渐渐淡去,门外,赵堂浔别过头,手掌缓缓捏紧。
绣的这么丑,还好意思显摆,可为什么,连哥哥也这样接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