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寻真账，可赴清水湾。夜半子时，舟会芦苇荡。持‘鹿鸣’二字为号，自有接引之人。切记：勿带随从，勿留痕迹。此去九死一生，然真相唯此一线。”
苏凌反复审视信纸，嗅到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与昔暖阁中所用香料相同。他心中一动：**难道是宫中有人暗中相助？**
但他不敢轻信。这或许是陷阱，是孔鹤臣设下的诱饵，只为确认他是否掌握密奏内容。
思虑良久，他决定冒险一行。
当夜，他独乘小舟，顺流而下，直抵清水湾。此处水道纵横，芦苇丛生，宛如迷宫。子时刚至，忽见一叶扁舟自雾中缓缓驶来，船头立一黑袍人，蒙面覆笠，手中提一盏幽绿灯笼。
“鹿鸣。”苏凌低声开口。
黑袍人微微颔首，示意他跟上。
两船并行，深入芦苇深处。约半炷香后，停靠于一座隐蔽码头。岸上有一茅屋，灯火昏黄。
“东西在里面。”黑袍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难辨男女，“看完就走，不要问我是谁。”
苏凌走入茅屋，只见桌上摆放着一只木匣，打开一看，竟是数枚蜡封竹筒。拆开查看，内容令他浑身冰凉：
??**这是当年渤海侯沈济舟与倭寇“神风营”往来的密信原件！**
??信中明确提到，以精粮、白银换取倭刀、火药，并约定在明年春汛之时，由倭寇假扮流民混入沿海诸郡，里应外合发动叛乱！
??更有一页附图，标注了晋国防御薄弱的七处海港，以及内应联络方式。
最关键的一封信末尾，赫然盖着一方印章??**“孔氏家印”。**
苏凌呼吸几乎停滞。
孔鹤臣不仅贪墨赈灾钱粮，不仅通敌卖国，更已勾结外寇，图谋颠覆江山！其所作所为，早已超出权臣争斗范畴，实乃**逆贼**！
他强压震惊，将竹筒重新封好，藏入怀中。正欲离开，忽觉窗外人影一闪！
他立即熄灯，伏地倾听。只听远处传来脚步声与低语：
“确定是他？”
“没错，身形相符，独自前来。看来真是个不怕死的蠢货。”
“孔先生说了，既然他敢查，那就让他永远留在这里吧。”
苏凌瞳孔骤缩。
**果然是圈套！**
他迅速判断形势：门外至少有八人，配有弓弩。硬闯必死无疑。唯有智取。
他悄悄推开后窗，借着夜色滑入水中，潜行至岸边芦苇丛中。随后点燃随身携带的一小包硫粉，抛向远处草地。
“轰”地一声，火光冲天！
敌人立刻被吸引过去：“着火了！快救火！”
趁着混乱，苏凌沿河疾行三里，方敢停下喘息。
他靠在一棵枯树下，剧烈咳嗽，湿透的衣衫紧贴肌肤，冷得发抖。但他怀中的竹筒依旧温热??那是真相的温度。
他知道，自己已经踏入生死边缘。只要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可他也知道，退路早已断绝。
***
十日后，苏凌重返龙台城。
他并未直接回宫，而是先将所有证据分类整理：原始账册、密信副本、人证名录、地图标绘……尽数封存于铁匣之中，并誊抄备份三份，分别藏于不同地点??一份托付给一名忠厚老兵代管，一份沉入护城河底石缝，最后一份亲自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