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声低频震动穿透耳膜，仿佛有巨物在极深之处苏醒。紧接着，整栋大楼的灯光开始闪烁，电脑屏幕跳出乱码，打印机自动吐出一页页写满倒置符号的纸张。
“开始了。”齿喉居士低声说，“潮汐提前了。”
劳外立即下令：“启动一级预案，封闭楼层，激活备用能源！”
其余六人迅速行动，有人按下隐藏按钮，厚重合金门从四面合拢；有人取出装满蓝色液体的玻璃瓶，将其注入墙角的金属槽中；还有人盘膝坐下，闭目凝神，额头上浮现出淡金色纹路。
付前却站在原地不动。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但他还有一件事必须确认。
“吉因呢？”他忽然问，“他到底去哪儿了？如果他也察觉到了坐标的事，会不会已经去了同一个地方？”
劳外动作一顿，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吉因没有失踪。”他说，“他是主动切断联络的。就在三天前，他独自登上了通往‘旧灯塔’的渡轮。”
付前瞳孔一缩。
旧灯塔，正是他当年直视古神的地点。
“他想抢先完成你所说的‘抹除’。”齿喉居士补充，“但他不够格。他没见过真面目，他的牺牲只会成为养料。”
“那我就更要去了。”付前果断道，“否则一切都会变得更糟。”
“可你现在走，屏障会立刻崩溃！”劳外厉声道，“至少等这一波过去！”
“等不了。”付前望向窗外。远处天际线处，空气已经开始扭曲，像是隔着火焰看世界。“你们撑不过十分钟。而我，必须赶在下一轮注视降临前抵达灯塔。”
他转身走向门口。
“等等！”齿喉居士叫住他，“你至少要带上一样东西！”
他快步上前，递出一枚漆黑如墨的耳钉。
“这是‘逆听器’，能屏蔽部分精神侵袭。虽然对你可能没用，但……祝你好运。”
付前接过，轻轻点头，随即推门而出。
走廊早已无人。应急灯投下血红色光芒，映照着他孤独的身影。电梯停运，他选择走消防通道。楼梯间内，墙壁表面浮现出诡异纹路，像是有人用指甲反复刮擦留下的痕迹。每一级台阶都在轻微震动，仿佛整栋建筑正在缓慢下沉。
当他冲出大楼时，外面的世界已然变样。
街道凹陷，沥青如液体般蠕动；路灯弯折成诡异角度，灯罩内燃烧的不再是电弧，而是幽绿色火焰；空中漂浮着无数透明丝线，交织成一张覆盖全城的巨大蛛网，而在网心位置，隐约可见一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眼球轮廓，正缓缓睁开。
付前没有回头。
他翻身上了一辆废弃摩托车，拧动钥匙。奇迹般地，引擎轰鸣响起。
他戴上头盔，将逆听器插入耳洞。
最后一眼，他望向据点大楼。八道光柱从屋顶升起，在空中交汇成盾形屏障，勉强抵御着来自天穹的压力。而在那光芒之中，他似乎看到劳外对他笑了笑，嘴唇开合，说了两个字：
“快走。”
摩托车疾驰而出，碾过变形的路面，冲进越来越浓的雾中。
风在耳边呼啸。
他知道，这一去或许再无归途。
但他也明白，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
哪怕代价是，被全世界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