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循平直点头:“词汇量越来越丰富,看来你读书的效果不错,以后每天继续,再接再厉。”
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黎可眼珠咕噜一滚,努努嘴唇,停住了高兴。
“好了,你出去忙吧,不要再来打搅我。”
这阵子贺循就不愿意跟她缠搅——跟她说的话越多,相处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被她影响。
头疼就是个很直接的后果。
黎可心里想着管家的事情,摩拳擦掌地走开,半途又扭头,开心问他:“那我以后的职位就不叫保姆了吧,是不是得叫管家小姐?”
“私人助理。”
贺循声音清淡,不远不近地传来,“你不是喜欢这个称呼吗?”
黎可挑起秀眉,也不错哦。
曹小姐的工作风格严谨规范,手里有很多分类细致的文件夹和账目明细来记录家里的各项事务,现在全都要转交给黎可。
黎可叹为观止。
不过就是一幢小洋房,家里就一个人,简直是大动干戈,那些文件表格记录着方方面面,包括房子的结构和翻新记录,家里的固定家具物品摆放,书房的书籍清单,各项生活用品的定期订购和换新,以十年为周期,甚至有各类耗损维修和生活开支汇总和总成本预算,全部清晰明了地记录在案。
生活不是今天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东西往柜子里一塞,什么坏了就临时找人来修,而是像机器一样自动规律地运转起来。
曹小姐说这些都是贺循刚到白塔坊的时候弄的,以便随时查阅信息和按部就班施行。
黎可只有两个念头:第一,他闲得要命,第二,他的掌控欲很强。
曹小姐在电话里交代了大半日,黎可已经知道要怎么做。
年轻姑娘学东西很快,黎可的脑子也不迟钝,曹小姐说一遍的事情她就能记住,已经运作的机器也无须大费周折改变,她只需要按时更新文件夹,照表格的自动提示定期采购、找人上门干活、缴纳各种费用,身在白塔坊反而比曹小姐更方便,家里哪里有问题都是一目了然。
当然,贺循并不觉得自己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
失明之前,他一直独立生活,生活顶多算是自律洁净和有条不紊,眼盲后的种种不便,如果不想完全依赖他人,又要条理分明,记录和规律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比起掌控欲,他更无法忍受自己出错,或者……身处出错的环境。
只有某人是这个家最大的例外。
她是清淡佳肴里的辣椒,精品书里的错别字,固定程序里的bug,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路留到现在,期间很多次贺循都想删除这个bug,却让她明目张胆地留到了现在。
现在他甚至都不太想提起她的名字,一想起那两个字就直觉头疼。
最好是共处同个屋檐,默默保持距离。
黎可最近跟贺循说话,就发现他对自己有点过于冷漠,要么毒舌两句回怼再让她走开,绝对不会再一脸暗暗忍耐地听她叨叨。
这么看起来,贺循跟小欧反而更有共同话题。
他俩能聊Lucky,聊天气生活,聊学校同学,小欧会跟贺循讲他从书里看到的故事,贺循也能跟他聊些浅显的历史人物,只要这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坐在一起,对Lucky就是双倍吸引力。
只有黎可遭到了冷落。
雇主脾气阴晴不定,儿子有了知心好友,她也懒得计较——马上要过年了,各种吃喝玩乐聚会都多起来,人心躁动啊。
不知道春节贺循要不要回临江。
虽然节假日三倍工资很好,但黎可每周单休,周末时间还要用来睡懒觉,额外假期少少,如果春节还要陪这个爱答不理的冷面鬼,每天的热闹喜庆一扫而光,光赚钱有什么意思。
黎可也旁敲侧击问贺循:“家里要不要购置点年货呀?还是您要回去陪父母家人?”
贺循想了想,问她:“你有什么想法?”
“全家团圆嘛……如果只有咱们两个人在家,那是不是有点太寂寞了?”黎可眨眨眼,“还是您又有客人要招待?您看我现在管家,正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以提前安排安排,让家里焕然一新,喜庆满满。”
他知道她最近挺忙,电话时不时响起。小欧说:“蛮蛮阿姨要订婚了,我妈妈陪她逛街买衣服买化妆品,还有我妈妈别的朋友约她吃饭。”
“我会走。”贺循神色平和,“回临江过节,年后再回来。”
他不想跟她在这种节日待在一块,徒然招人心烦。
两个人的想法不谋而合——黎可禁不住暗中拍手。
贺循提前几天回了临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