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薛灵玥眼神倏地一变,师父认识她的家人?
“想到什么了?”秦艽安抚着捏捏他的她,担忧地看着她发白的面色。
“我。。。。。。”薛灵玥有些犹豫,无措地遮掩着,“我也不明白。。。。。。”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得尽快找个时间回朔州一趟,可这事要怎么跟秦艽解释?
瞒着他的事一件接着一件,薛灵玥愧疚不已,以至于一时有些乱,向来果断干脆的人,忽然拿不定主意。
以他的才智,一旦说了,只能和盘托出。
秦艽缓声道:“不要紧,这事也急不得,待回长安,王大人也许会告诉咱们答案呢。”
他垂下眼,还有那个叫薛赟的左威卫中郎将,本想回到长安再行探查,但如果事情串联起来,秦艽忽然有个让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猜测,如果薛灵玥的父亲,就是薛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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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凉,窗外的鸟雀渐渐苏醒,煽动着翅膀,在檐下清脆地啼叫。
桌上的烛火燃烧殆尽,只余一截指腹长度的烛泪,层叠堆积在精巧的烛台上。
薛灵玥倚在床边,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她几乎一夜未眠,只要阖上双眼,脑海中就浮现出离家前的样子。
四四方方的小院里,阿娘坐在石凳上做针线。她怀中攒了块浅妃色的料子,冬日的暖阳落下来,照得她手中银针翻飞,不多会儿冬袄的夹领便成型了,是外面买不来的精巧样式。
那时候,她会抬起头,轻声唤自己,“灵玥快来试试,不合身再给你改。”
只要跑过去,阿娘就会张开双臂,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搓搓她冻得通红的脸蛋儿。
阿娘的手并不像官家太太那般细软,而是带着一层厚重的老茧,微微粗糙的触感却让人格外安心,是阿娘的气息。
薛灵玥抬手捂住双眼,很快就掌心湿濡,大滴的泪水顺着指缝淌下,氲在身前的被褥上,弄湿了那封放在膝上的“家书”。
可是她长大得太快了,那件小袄早已不知去向。
朔州的山水和烈风都在记忆的深处,许久不曾想起了。
恍惚间,仿佛还能看到阿兄哭着送她出门的样子,长长的鼻涕挂在他脸上,小小的人哭得脑门都红了,捧着手心里的荷包,执拗地塞到她怀里,哽咽地话都说不利索,抽噎着,断断续续:“它代阿兄,保护呦呦。。。。。。”
很多年之后,她怀里的药真的救了秦艽的命。
可是现在又有谁能救他们呢?
都是她没能做好,花了这么长的时间,仍然找不到害阿耶的人究竟是谁。。。。。。成串儿的泪珠像开闸一般从眼中滚落而下,薛灵玥肩膀抖动着,死死咬住手背,不透出一丝呜咽的哭声。
都怪她。。。。。。
沉重而崩溃的喘息压抑在喉间,她哭着将自己埋在被褥里,脸上冰凉的泪水渗进柔软的缎面,浸出一片水痕。
忽得,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紧跟着,来人弓着腰的影子投在门上,像是怕惊扰了她,“呦呦?”
是秦艽小心翼翼的声音。
隔着门扉,他的声音极低,融进清晨的风中,让人听不真切。
薛灵玥一顿,身体哭着抖了几下,红通通的兔子眼泪眼朦胧地望向门边。昨夜天刚擦黑,她便将秦艽赶回去了。
人人都有自己烦心的事,她想一个人待会儿。
说不清是愧疚还是害怕,她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情。一个人背着这样的事已经够累了,何苦再让他烦恼。她抬手抹了把脸,但眼中的泪水却越擦越多。
许是等不到回应,门外的声音蓦地静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后,秦艽低沉的嗓音顺着门板传来,他竟然靠着门坐下了。
“我在这儿陪着你,无论你想做什么,想不想见我,与我说话。。。。。。”他声音渐渐放轻,最后飘忽得宛如叹息。
薛灵玥眼中的泪又涌了出来。
她攥紧小手,狠狠地擦了一下脸颊,站起身,登上鞋子冲到门边。
“不管怎么样,我都——”秦艽话音未落,身后坚硬的门板忽然被人从中间拉开,骤然失去倚靠,他一个不防,整个人仰面栽倒了屋里。
秦艽躺在地上望着她,正对上薛灵玥俯视而下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