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茉精心打造了这样一个针对葛思宁的舆论漩涡,纵容所有讨厌她的人在其中狂欢,葛思宁几乎能想象出曾茉刚发帖那几天是如何美滋滋地抱着手机刷新评论的。
她就是要让曾茉知道,自己有一万种方法删帖,可她不删,因为她不在乎。
徐静和她说完这件事以后,没多久葛思宁就收到了一个明显是小号的好友申请。
对方借验证框骂她:恶心人你真有一套。
葛思宁回复:截图了。
吓得对方直接销号。
曾茉因为这件事被停学一周,女子天团现在看到葛思宁都要绕路走。
学校里依旧风言风语,但是都不敢当着她的面说,葛思宁就全当是狗叫了。
她现在一颗心扑在学习上,和李函较劲。
葛思宁原本只在大考前临时抱佛脚,多上一节晚自习,但是这个学期开学以后,她每天都学到十点半才走,走之前总要看看李函,然后带书回家继续卷。周末她也不再放任自己睡到中午,周六上补习班,周日和徐之舟徐静陈安远三个人到图书馆去自习。
周测、模拟考、月考,每次考完试,葛思宁看完自己的成绩后,都会下意识去看李函的排名,她偶尔也会超过他,但是总徘徊在五名之内,差距不大。
而且葛思宁好几个科目都存在波动性,虽然总分都差不多,但语文考差的时候英语就会高分一点,语文考得好的时候,数学又会差一点。相比起李函这个六边形战士,葛思宁感觉自己总有一个地方在漏风。
考试前后,吴思依旧分批找人谈话。李函和葛思宁这两个人在她这里已经是默认的一批,但不知道是葛思宁过于在乎吴思的看法,还是吴思真的有点针对她,葛思宁总觉得吴思对李函比对她上心,那些鼓励的话,吴思总会看着李函的眼睛说。
千丝万缕的小细节缠成了毛线团,葛思宁被这些行为推进了一个错误认知里,她认为吴思之所以会冷落自己,是因为她没能达到吴思的期待——她没能压倒性地赢过李函。
老师偏爱成绩更好、更稳定的学生,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十七岁的葛思宁并不觉得这个行为模式有什么不对,或许是因为她曾是这个模式里的受益者。所以她想的不是推翻这个模式,而是寻找再次进入的入口。想再次成为幸运儿的她,除了努力提升成绩以外,还明里暗里地向吴思献殷勤。
她的讨好并不明显,因为在行为上能做的很少,更多的还是体现在心态上。
有时候葛思宁被吴思点起来回答问题,坐下后总会表现得尤为激动,李函都看在眼里。
但或许是渐渐意识到了自己内心的狂欢只是精神胜利法,葛思宁开始变本加厉。
她作为语文课代表兼副班长,很多班里的要务要经她的手,她为了讨吴思的欢心,总是尽力去做,尽力到兀自牺牲一些同学的意愿和情绪。
以前葛思宁虽然也是铁面无私,但是因为她自己也对形式上的东西嗤之以鼻,所以如果有人表现出推诿,她也会试着和老师去沟通,尽管结果都是被老师批一顿然后亲自下场,但有了这个流程,总比现在葛思宁为了不让班主任烦心,自己当众拍板强。
她抢着唱红脸的行为引发了很多同学的不满,不过又担心被她律师函警告,所以不少人私底下找李函商量,或者直接给吴思递投诉信。
尽管李函依旧没有接受任何同学的请求,但是在葛思宁的衬托下,竟显得没那么冷血了。
期中考来得飞快。
青春苦短,少年少女却没有时间享受。
学期已经过去一半,高三近在眼前,改卷那两天办公室里到处是叹息,年级组会一个接一个地开,主题多是围绕一轮复习如何展开、违规现象如何杜绝、各科成绩如何提高……各班班主任压力山大,且因为这次是联考,所以还要被派到别的学校去交流心得。
葛思宁这次考试考得还算可以,没有退步也没有进步,但是语文单科的分数却非常糟心。依旧是作文问题,她不知道自己考试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又写歪了。好在她有逐步提升的数学和英语补救,否则再出现上学期末的情况,她真的想从教学楼上跳下去了。
吴思却没有因此找她谈话。
葛思宁静候了两天,甚至头铁地去了好几次办公室。
吴思都在,但没有任何表现。
这反应让葛思宁更心寒,她破罐子破摔,第一次向李函低下自己的头颅,问他借他五十五分的作文来看。
人的反射弧很奇怪,尤其是文科生,写主观题的时候经常会产生自己是天才的错觉。葛思宁写作文的时候觉得自己文笔堪比鲁迅,甚至在看到李函的作文之前,葛思宁都还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只有四十二分。然而在看完李函的作文以后,葛思宁只恨这篇作文不是自己写的。
她把作文还给李函,很生硬地说了句:“谢谢。”
李函没有说不客气,他一般都会说的,这点礼貌他还是有的,但是葛思宁没有注意,她把试卷放回自己桌子上,就开始去借别人的作文。
她这样眼高于顶的人居然会为了这点小事而拉下脸,李函垂下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
葛思宁为此郁郁寡欢了好几天。
最后她鼓起勇气去问吴思,老师我到底有什么问题。
可吴思当时忙着去开会,并没有理会她。
那是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自习。
她灰头土脸地回到教室,一副铩羽而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