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小院后,楚绢短暂地获得了一段平静的养伤时间。
天光澄澈,一碧如洗的蓝天下,阳光温软地洒落在她的小院。
院中,李伯正俯身侍弄花草,修枝、松土、浇水,动作从容而有章法;春风穿庭而过,携着泥土与花叶的清香,一阵阵盈满院落。厨房里,碧桃守着小砂锅慢熬百合粥,米香与百合的清甜被热气裹挟着,温温吞吞地蔓延开来,与院里的花香缠绵交织缠绕。
楚绢斜倚在贵妃榻上,身上盖着柔软的绒毯,膝头摊开几册积压的公文。
指尖拂过纸页,凉意沁人的药膏正贴敷在隐隐作痛的伤处,稍稍压住了那股钻心的灼疼。
她刚翻开一本,院门外忽有轻叩声响起。李伯放下手中的兰草盆,缓步过去开门。
她刚翻开一本,院门便被轻轻叩响,李伯放下一盆兰草走过去开门
“这大清早的,是谁这么不解风情?”楚绢蹙眉,一手扶住桌沿,缓缓起身。
门扉开启的刹那,夏卿怜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她发髻松散,几缕青丝垂落颊边,一张小脸苍白如纸,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筋骨,脚步虚浮地扑到楚绢榻前,未及开口便哽咽出声:“绢姐姐,救救我……”
楚绢吓了一跳,“卿怜,这是怎么了?你慢慢说。”
楚绢想扶她坐下,碍于腿伤实在不方便。
碧桃眼疾手快地过来扶着夏卿怜坐下,递上一方温热的帕子。
夏卿怜攥着帕子,抽噎着道出原委:
原来那秦婉儿被皇后幽禁进宫后,夏家以为五皇子没了正妃人选,便愈发急切地逼迫她嫁过去。
“我爹说,五皇子虽母族不显,毕竟是龙子皇孙,若能攀上这门亲,夏家便能跻身一流权贵之列。我原以为,秦小姐那儿尚未退婚,家里人也只是痴心妄想罢了。谁成想,他们真去问了五皇子,五皇子竟……竟应下了!”
楚绢心头骤沉。她比谁都清楚,五皇子根本无意娶秦婉儿,他早盘算在婚前制造一场“意外”,再另择一位体面的正妃。
本以为依他的野心,会觊觎叶家或征西侯府的小姐,不料夏卿怜竟也被他纳入眼中。
楚绢暗下决心,绝不能让卿怜跳入这烈火深坑。
“你放心,我不会让夏家把你送过去。”楚绢柔声安抚,“五皇子的事,我会设法周旋。”
夏卿怜抬眸望她,迟疑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好,我信姐姐。”
楚绢又温言劝慰几句,好不容易让夏卿怜的神色稍缓,院外却突兀地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与甲胄碰撞的脆响。
“不好!”李伯疾步冲入,面色煞白,“院外来了一伙官兵要闯进来!”
话音未落,院门“砰”地被猛力踹开。十余名持刀官兵涌入,为首的校尉声如寒铁,厉声喝道:“楚绢何在?奉皇后娘娘懿旨,捉拿犯上作乱的逆贼!”
楚绢蹙眉起身,腿伤牵扯得她身形一晃,碧桃连忙扶住:“小姐,您的腿……”
“无妨。”楚绢冷眸直视校尉,“我犯了何罪?”
“到了牢里自会知晓!”校尉大手一挥,两名官兵上前扭住楚绢双臂。
夏卿怜失声尖叫着扑上来:“你们凭什么抓楚绢?她刚为了长公主的事伤了腿,她是大忠臣!”
一个官兵一把推开夏卿怜,她撞在廊柱上,额角顿时见了血。
楚绢大惊失色:“卿怜?!卿怜!快来人救她!”
碧桃一咬牙,冲到夏卿怜身边把她扶了起来,和夏卿怜的婢女一起半抱着她退到了里屋去,临走前只来得及递给楚绢一个溢满忧虑的眼神。
楚绢看着夏卿怜的狼狈模样,又望向院外渐近的更多官兵,心脏瞬间冻结。
明眼人一看便知夏卿怜身份不低,可这群人却对她如此不客气,足可见这件事的严重性。
她陡然意识到,一场针对她的阴谋,已在暗处悄然成型。
她竟然毫无所觉!
“放开我们家小姐!”李伯举着扫帚冲过来,却被官兵一脚踹翻在地。
他不顾自己的伤,哭喊着扑向楚绢,却被校尉用刀背抵住脖颈:“再动,连你一起抓!”
楚绢再也看不过去:“放肆!我乃陛下钦点登科进士,五品翰林苑侍读楚绢!刑不上大夫,审查定罪之前,你们岂敢动我!”
“尔等此行方为犯上作乱!”
官兵们皱着眉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轻声对领头的校尉劝道:“头儿,这丫头说的有点道理,死的那个官家小姐,不就是因为骂了她两句才被陛下厌弃的?咱没必要重蹈覆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