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再抬头,只把额头抵在臂弯里,假装已经睡着。
可那红得发烫的耳尖仍竖在日光下,像一面小小旗帜,明晃晃地昭示:
——心跳没死,也还没学会说谎。
韩屿挠了挠耳后,把残存的笑意彻底收进嘴角,环顾四周——
顾晓正跟霍落鸡同鸭讲,尸语者蜷成一只黑壳蜗牛,
空气里飘着一种“刚被日出晒过却又不知该往哪儿安放的”热汽。
他不懂这种尴尬的温度,只在心里默默给叶白岑记了一笔:
【回蚁城请教——
‘被人看见笑之后该如何正常相处’。】
记完,他自觉地走到舷窗角落,背对舱内,给另外两个“小孩”与“监工”留足空间。
双手抱臂,假装专注看云
——实则在云里复盘刚才那一幕自己到底笑了多久、露了几颗牙。
背影挺直,耳根却悄悄比朝阳还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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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屿立在舷窗旁,日光像滚烫的清水,把荒野冲洗得发亮。
零星的低级丧尸被阳光炙成扭曲焦炭,方舟收尾小队穿梭其间,像鸟群拣拾散落的羽毛,把一块块残骸衔起、投回车厢。
再过几小时,这片河床就能重新呼吸
——哪怕夜幕降临,人们也敢举着火把出来走动。
天空先有了动静:几只鸟试探着降落,啄食草籽;远处风滚草下,蚂蚁排成细线,钻出焦土,短暂歇脚,然后各自启程。
韩屿忽然想起生活导师叶白岑说过:
“人和蚂蚁一样,都得在地上喘口气,才能继续往前钻。”
他默默把今日见闻记进心里的小本本——
“会笑”这件事,似乎比“会打”更能让大家放心。
至于那两位仍在尴尬频道里胡言乱语的男人,以及把自己埋进膝盖的半尸小孩?
回去后让叶白岑开一节“怎么正常相处”的补习课就行。
毕竟——
鸟儿可以往更远的地方飞,
蚂蚁可以往更深的地方钻,
而岩石,也得学会在阳光里偶尔松一松棱角。
(至于藏在阴沟里的老鼠?
那就留给下一场黑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