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鱼知他只是在调侃,且她清者自清与岑闲并无逾矩,便道。“江少卿若连这醋也要吃,那往后还多着呢!”
江砚白看她轻翘起唇,嘴角的那抹狭促的笑毫不遮掩,忍住了想掐一掐她面团脸的冲动。
“怎么不唤阿砚了?”
其实自那次后便再没有唤过,倒叫阿彦白换了个名字,阿砚二字太过亲昵了些。
沈鱼眨了眨眼,俏皮一笑道,“某人实在小气,连同音都不许,我见着苦主哭诉于心不忍。”
江砚白知晓她在胡诌,阿广岂会是向她哭诉的人。
江砚白忽地捉住了她放在桌上的小手,“比去岁好些。”还是有些冰,丰敬的药喝了许久还是有些效用的。
他掌心一直温热,沈鱼莞尔,“多动动便不会冷了。”
江砚白眉眼温柔,“小鱼儿,明日去见见我母亲与嫂嫂吧。”
沈鱼猛然抽出手,这就要见家长啦?!
她与周氏和葛涵双也算熟稔,但那时身份只是沈记店主,若换成江砚白心上人这个身份,请恕她还没有准备好。
江砚白见她许久未答,苦笑了声,“你不愿那便不去。”他确实有些心急了,自从在圣上面前说沈鱼是他未婚妻之后,他便一直有这个念头。
沈鱼其实很纠结,她也不知为什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骑虎难下,江砚白的要求并不过分,反而是她一直吊着人家,她一直觉得江砚白愿意等她,却总是忽略他的想法。
他也会失落,也会难过。
沈鱼柔声唤他,握紧他的手,“阿砚,再给我些时间好吗?”还有四个月左右的时间,再等一等,便会有结果了。
江砚白无限温柔,捏了捏她的掌心,“好。”
113。大地主阿砚莫不是忘了,今日冬至。……
眼瞅着入了冬,伙计的新衣也得安排上,沈鱼总是忘了这些庶物,幸好还有邓氏提醒。
邓氏不愿在家里头做个闲事不管的阿家,时日久了在沈记的二楼倒与那些贵妇相处出了感情,大家打麻将都乐意带她,偶尔运气不错时赢上一两把,倒比陆峰一月的俸禄还多呢。
沈鱼笑言,纯纯的下岗妇女再就业!
开了新店,要管的人也多,沈鱼渐渐有些分身乏术,便将此事交个了阿蓉阿芝,她们俩有经验又懂礼,实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几月过去,两人以旧带新还自己琢磨出了一套训人的法子,与现世的酒店领班也差不离了。
员工培训好了,岑闲的店铺也跟上,率先在金鸣坊与崇安坊各开了一间,小吃店名为“云来”,取客似云来之意,因两地百姓收入的差异,金鸣坊小吃店的生意显然要比崇安坊好上不少。但盈利都很可观,土豆这原料是自己种的,除了田地租税与人工几乎可以说是无本买卖。
岑闲又赁了三十亩地去专门种土豆。自之前啤酒花的事件后,岑家便特地找了几位通农桑的能人,如今这啤酒花在琉璃万建造的房中长势喜人。此次带回来的番茄同样也得到了精心伺候,番茄的生长周期比土豆长,也更难种,是以番茄酱的产量也并不高。
岑闲忧心少了番茄酱会不好卖,“椒盐的味道还是差一些。”
沈鱼可恨这地方没有食品添加剂,不然什么味道都给你整出来。“也不必担心,可以转换一下思路。”
“何意?”
如今制作番茄酱的成本本就不低,索性就将此配料定个高价,椒盐的是寻常价钱,要加这番茄酱就得加钱。
“还可以异族之物打出名头!”俗话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人是如此物也是如此,大家天然多不熟悉的东西有好奇心。只要确定此物无害,打出珍稀少有的名头,总不会缺拥趸者。
岑闲对此表示怀疑。
沈鱼给他举了个例子,“市面上是西北的皮革荬得更好还是昆仑的?”
岑闲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昆仑的。”
“为何呢,明明西北的皮子与昆仑的皮子相差无几,昆仑之物却贵上一倍呢?”
“这……”岑闲不能否认,沈鱼说的确实是实话,昆仑商人借胡市打响了名头,但昆仑苦寒来一次大齐实在困难,昆仑所运来的皮货也更加稀少,价钱也不知何时便上去了。
仔细想想大家确实被物以稀为贵这个想法带入了误区,说到底这不过是那些皮货商人为了卖货而想出来的说辞而已。卖番茄酱与卖昆仑皮货都是一样的路数。
沈鱼还建议,“可以搭配些故事来卖,譬如上次的探花花糕。”名人效应向来好用。
岑闲会意后立即着人去造势,小小的番茄酱成了关外奇珍。也是巧在岑闲苦思要找哪个名人来时,当朝首辅袁老相公带着孙儿路过小吃店。
孙儿被小吃店香味吸引,买了些炸排骨与薯条薯片,店主人推荐这价高的番茄酱,首辅自不会差这么几个钱,见孙儿喜欢便要了些。
老人本对零嘴之类的不感兴趣,只是孙儿孝顺非要让袁老相公尝一尝。袁老相公一入口便被这酸甜的酱给吸引了,他最爱酸甜口之物,此酱酸甜适中还有股奇异的果香,滋味甚美,搭配着略有些油腻的油炸之物最合适不过。
袁老相公回去后便对这酱心驰神往,可偏偏小吃店就是不单独卖,只在卖薯条时赠送一点。李老相公年纪大了,私下没什么爱好,就是想一饱口腹之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