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成功回收!”
真理子远程操控着滑翔翼在楼宇间灵活穿梭，它的下方，悦笛全靠一只手险险握住把手，引擎夹杂着气流在他耳边发出刺耳的呼啸。
“……”
他眼前视野发黑，胸前不断传来钻心般的剧痛，浑身的肌肉痉挛颤抖。强忍着低头看了一眼伤口，只见鲜血正从弹孔中汩汩涌出，制服的红色愈发扎眼。
真理子焦急万分：“悦笛，你还好吗！”
“还……还死不了……”
“别动！你流了好多的血！”少女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步姐不是故意要打中你的，我们都不知道你会突然……”
可悦笛头昏脑涨，什么也听不进去。
异能在这一刻再次失控。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生变化，一会儿是陌生的男人、女人，一会儿又变回自己的脸，蓝色扩散的瞳孔在圆形与竖形之间不断切换，皮肤表面泛起诡异的波纹。
“……糟了！”真理子惊呼，慌乱地加快速度，朝着某个方向疾驰而去。
而悦笛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抽离身体，视线越来越模糊。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挣扎着想要去摸胸前的白鲸吊坠，却摸了个空。
——自己的脖颈上空空荡荡，竟然什么也没有。
基地里，灯光泛着刺眼的冷白，医疗室的门被十五步用力重重踹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她疾步跑入，面色发青，一把将不锈钢长桌上的杂物统统扫下，抖开藏青色的手术单往上面一盖。
沉重的步伐由远及近，大个子保罗很快沉默地钻入门框，它的怀中抱着由一块桌布包裹的悦笛，昏迷不醒，大量的出血几近将保罗的马甲染得全红。
“……不行，他伤得太重了。”
十五步接过悦笛的身体，将他平放在桌子上，迅速而专业地剪开了那件沾满了血污的制服。下面的伤口触目惊心，狙击枪的子弹从胸口处没入，巨大的杀伤力几乎炸开了整片胸腔。
十五步冷汗涟涟，必须得依靠保罗的帮忙，手里的剪刀才能止住发抖。但剪开最后一层布料以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悦笛心脏位置的伤口边缘，竟然凝结着一片血红色的结晶，像是某种活着的生物组织，还在缓慢地蠕动！
十五步呼吸急促，瞬间瞪大了眼睛，手里的剪刀“咣当”一声掉在脚下。
她确确实实地看见了，那颗子弹正被伤口外面的结晶一点点地往外推，最终像一颗被“免疫系统”排斥在外的异物，甚至已经露出了一丝金属的光泽！
以神迹般的速度，悦笛的伤口在飞速地愈合。
她喃喃：“这是……”
手术室的门被再次推开，南格利走了进来，脸上依然挂着那副温和的笑容，甚至还没来得及换下那身拍卖会上的西装。
十五步的动作悚然一僵，站直了身体道：“南老师……”
“你出去，让我来吧。”
他接过一旁保罗披上的手术服，带上白色的乳胶手套提至小臂处，动作娴熟地开始处理伤口。
……
一个小时后，十五步面色凝重地徘徊在医疗室外的走廊，大门终于打开。她停在一旁，低下头：“对不起老师，悦笛之所以会受伤，都是我瞄准失误所致。请您责罚。”
南格利缓步走出，摘下口罩微笑道：“不用自责，他会没事的，悦笛是一个很坚强的孩子。”
他的语气很轻柔，像是在安慰一个犯错的孩子。
“而且是我命令你务必开枪的，不是吗？真正犯错的孩子，另有其人。”
十五步咬了咬牙，抬起头想要追问，却恍然对上南格利那双透过镜片的眼睛，那双眼眸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基地，某个不为人知的报废品仓库里，一个四肢扭曲的人影倒在中央，那头标志性的红发被鲜血浸透，变成了更加暗沉的酱色。
他的一只机械的眼睛被子弹洞穿，血肉模糊，另一只眼睛还睁着，但是瞳孔已经涣散。
远远看去，脸上的表情竟然像是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