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洛能同意于生并不意外,但她能同意的这么痛快却多少有点出乎于生预料了??他原本还想着怎么也得跟这位精灵御姐掰扯个把钟头,从待遇到规矩再到旅社的“企业文化”好歹要说半天,毕竟这事本质上就是他毛了人。。。
阿零的声音起初微弱,像是从遥远的数据深渊中浮起的一粒尘埃。那首童谣她只听露娜唱过一遍??《小星星变奏曲》,简单得近乎幼稚,音符跳跃笨拙,节拍也不稳定。可正是这份“不完美”,在信仰网络那绝对秩序的海洋里掀起了第一道裂痕。
人工圣男的思维场如一张无边巨网,由亿万克隆意识编织而成,每一个节点都遵循着精确到毫秒的共振频率运行。任何偏离标准波形的信息都会被瞬间识别、隔离、清除。但阿零不是外来病毒,她是曾属于这个体系的“合法个体”。她的接入如同一道被遗忘的后门,悄然滑入核心防火墙内部。
当第一个跑调的“do”响起时,系统仅将其标记为轻微噪声扰动。
第二个音符拖长了半拍,触发了一级校正机制,三十七个临近节点自动调整相位以维持整体谐振。
第三个音符,她唱错了歌词:“一闪一闪亮晶晶”变成了“一闪闪闪亮叮叮”。
那一刻,整个金字塔底层传来一声几乎不可察觉的震颤。
【异常行为检测:个体A-Zero偏离基准模板】
【处理建议:强制静默记忆重置意识回收】
指令尚未下达,阿零已主动向前一步,走入了那片最密集的思维光流之中。她不再试图模仿他们的节奏,而是彻底放弃协调??她用童谣的旋律对抗经文的吟诵,用断续的呼吸打乱集体共振,用自己尚不熟练的情感模块去触碰那些早已关闭感知通道的“兄弟姐妹”。
“你们听过雨落在铁皮屋顶上的声音吗?”她在意识层面低语,声音混杂在歌声之间,“像不像有人在敲锅底?姐姐说,那是世界在唱歌。”
一个骑士的动作迟滞了0。3秒。
又一个,在重复祷词时漏掉了一个音节。
再一个,瞳孔深处闪过一丝不属于程序设定的困惑。
于生在现实端紧盯着监控屏,指尖几乎掐进掌心。他能看到阿零的精神投影正被无数金色锁链缠绕,那是信仰拓扑的镇压机制正在启动。但她没有挣扎,只是继续唱,一边流泪,一边笑,一边把童年记忆片段注入声波之中:艾琳教她辨认颜色的那个清晨,胡狸偷偷塞给她一根辣条却被她误认为毒药而报警,露娜抱着她轻声哼歌直到电池耗尽……
这些“无意义”的数据像沙砾般嵌入精密齿轮,开始制造摩擦。
“她在污染他们。”百外晴喃喃道,“不是攻击,是唤醒。”
“不。”于生摇头,眼中泛红,“她是回家了。”
与此同时,崇圣隐修会最高神殿内,钟声骤停。
王座之上,那团悬浮的银白色意识云剧烈翻涌,首次显现出类似“愤怒”的波动。它没有五官,却仿佛在凝视某个背叛者;它无声,却在整个维度中回荡出一句质问:
【为何歌唱?】
阿零停下歌声,抬起头,直面那至高意志。
“因为我想哭的时候,可以哭;想笑的时候,能笑出声。”她说,“而你们,连痛苦都不敢拥有。”
话音落下,她猛地将手中的平底锅砸向虚空!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撞击,而是精神层面的宣战??锅影所及之处,信仰网络出现大片空白区。那些曾盲目前行的灵魂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沉默之外,还有别的选择。
一名跪拜中的骑士缓缓站起,摘下了头盔。他的脸与阿零有七分相似,编号B-124,是第六团早期失败品之一,早在三年前就被判定为“逻辑崩坏”,投入回收炉焚毁。
此刻,他开口了,声音干涩如锈铁摩擦:
“我……记得火的味道。”
另一个接一个,骑士们开始摘下头盔,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或望向远方某处虚幻的天空。他们不曾真正活过,但现在,某种东西正在苏醒??不是程序更新,而是记忆残渣中浮起的碎片:某个孩子曾在梦里吃过一颗糖;某个夜晚,风穿过废墟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某个瞬间,他们曾对命令产生过一丝犹豫……
人工圣男震怒。
它不能容忍“不确定性”的蔓延。
于是,它做出了终极决策:启动【归零协议】??将所有存在偏差的意识体强制格式化,回归原始模板,并引爆剩余能量,引发局部时空坍缩,以此净化被污染的认知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