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罗:“想哭的话,你其实可以哭出来。”
楚秋山哀哀地看了她一眼,她又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同病相怜,左右我也见过你哭,不打紧的。”
说着,齐罗揽过少女的肩膀,放入自己怀中。
“这两个女的忒狠心了。”她一下下拍着楚秋山颤动不停的脊背,“跑到这种地方来……”
……以后烧纸都费劲。
后半句话太不合时宜,她没说出来,蓦地感觉鼻头一酸,好在楚秋山看不见她的表情,兀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洗心湖边,留云剑冢破出了第一枝新发的兰草,花苗只有两片叶,抱守在无人可抵的幽深山谷间,生死相依,许做地老天荒。
*
临近傍晚,燕都城内街市冷清,一派肃穆之象,一人一骑长驱而过,身后尘烟落下,持戟的禁军分列两侧,将沿街店铺门户封住。
稽查所内有一盏灯已经亮起来了,萧璁下马进门,推开里间,看见陆洄合衣在椅中,睡得不安稳。
他大气也不敢出,先解下自己浸满寒气的外衣,在炭盆边把怀抱烤暖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要抱人去榻上。
陆洄一动就醒了:“什么时辰?”
炭盆熊熊烧着,他脸色依旧不好,有些发蒙。萧璁把他散在胸前的头发理顺:“酉时刚过,皇帝仪仗算时间刚到京郊行宫,好些路还封着,我回来晚了些。”
“闻人观呢?就你一个人?”
“他带着张崇义的尸体,走得慢,是我自己先回来的……天子离宫祭陵,到晚上城里戒备更严,又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才能见你了。”
陆洄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作势要起来,被他不容置疑地按下:“想听什么,躺着,我给你讲。”
“张崇义今天四更入住了碧霞河外五十里的客栈,未免打草惊蛇,我先叫人在客栈外埋伏,我和闻人兄乔装进去,准备把他堵死在客房里,进去不过半个小时,人就死了。”
“或者说不是死了,”萧璁拉过陆洄的手指慢慢揉着,歪了歪头,“是被同化成了傀儡。之前从河中包袱里发现过和合丹的药瓶,我就有个预感。”
他认真地按揉着手上的穴位,陆洄却感觉有一股酥麻的电流从热源窜过来,看对方坦然的样子,几乎以为是自己心怀不轨。
“人当时死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右眼珠不见了,证明施术者就在附近,埋伏在外边的弟兄看见了有人影跳窗出去,立刻追上,到晌午堵在了悬崖边。师父,你猜那人是谁?”
萧璁眼眸深沉:“是潘文质。”
陆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沉,他忍着手上奇异的触感,眯眼问:“最后没抓到,是么?”
“他跳崖了。”萧璁说。
“……”
玄武骨又作起妖,陆洄好像被一把无形的鞭子抽了,突然按住那只好像带电的爪子:“去审胡绪,就现在。”
刑室里,胡子拉碴的胡绪垂头吊在刑架上,萧璁把纸张拍到他身上,他才浑身一激灵。
“这是从张崇义身上搜来的信件。”陆洄安然坐在椅上,面具下的脸色挥之不去的苍白,“看一眼,还算熟悉吗?”
胡绪盯着信件,神色如常:“又伪造出些莫须有的东西来诈我?”
陆洄冷笑一声,示意萧璁把东西收回,好整以暇地翻了翻:“都到这一步了,诈你有什么意义吗?张崇义已经落网了,想听什么,我可以让他说。再不济……反正这来往的信件有这么多,跨度足足几个月,去和你的行程对,总有疏漏的地方。”
沉重的眼皮下,胡绪眼神闪了闪:“你们不可能抓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