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不及和你解释太细。”萧璁单手策马,一边和传音符里的闻人观说,“胡绪供出来的和合丹去向里,相当一部分流向了最近进京录名籍的新进宗门子弟。这些人大多数是要随仪仗献礼的,潘文质用张崇义溜了我们一天,就是为了让傀儡混进云陵。”
“那为什么让我去紫极塔啊?”闻人观失声问道。
“来不及和你解释太细。”陆洄幽幽开口。
药效还没发挥完全,萧璁听他声音还是虚,一手往身前探去,掖了掖人的风帽。
时间紧迫,道路多有封锁,马车太不方便,只好二人共乘一骑。马背上颠簸,萧璁深吸了口气,说:“闻人兄,你先别管张崇义臭没臭了,先过来,到了再说。”
闻人观听他们语气严肃,看来心中有数,于是愉快地扔掉脑子答应下来。此时东天树丛边的夜色泛起墨蓝,马匹一路穿街过巷,径直穿入大千门时,大半个天空已经亮了,禁军刚要叫喊,一块寒铁令牌在他眼前一晃。
萧璁扶陆洄下了马,后者落地后看了看晨光中熠熠生辉的紫极塔,点了点传音符。
陆薇接通的比想象中还慢,过了陵门,谒陵百官都得下马步行,全程肃穆,陆洄知道她不方便说话,先口道:“我现在在紫极塔下。”
陆薇:“什么?”
“……陆泊明!”她没明白,但是立刻意识到了他瞒着自己干了些好事。
“子夜歌今天一定会混入云陵,你增派些人手,务必一网打尽。”
陆薇负责监督清扫陈设,已立在享殿外,祭官、大小随行官员和等待献镇器的各宗弟子均列侍左右,几百人肃穆如林,都恭敬得大气不敢出。
“为什么不早说?!”
“你拿什么身份去劝他?”陆洄叹了口气,“你劝了,他反而会怀疑你。在看到贼子之前,任何人说任何事他都不会相信,这一点高象就比你聪明许多。”
神道上,钟鼓声音已经传来,礼官的高叫声由远及近。
皇帝已经快到享殿门前了。
陆薇瞳孔骤缩,猛地抬眼在列队的弟子中扫视,瞧见了一张眼圈青黑的蜡黄面皮。
如果萧璁和闻人观在现场,就会认出这是客栈里破落宗门的“孙师兄”。破落户到达燕都的时间着实晚了些,马不停蹄地赶往云陵,也着实消磨精力,但天子面前,有什么不能撑的?
冗长的仪仗缓缓前行,敲锣打鼓中,龙袍着身、头戴冕旒的皇帝终于出现在视野,几名要员盛装跟随,寒风吹卷,紧缀在皇帝身后的高象不知为何满头大汗。
仪典规制、监管都极严,随行者都搜过身,陆薇张开手掌,瞄准了身边禁军手中的佩剑——
下一秒,鹌鹑似的献器队列突然爆发一声尖叫!
那猫在队尾的“孙师兄”突然窜到神道前,手中扬起一把雪亮的匕首,禁军反应极快,在同一时间捅穿了他的腹部。“孙师兄”的身形软了软,却没有倒下,他木然地看向皇帝的方向,右眼中异色一闪。
一串惊变都在极短时间内发生,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临近的玄衣卫已经将皇帝护在身后。
可是接着,献器队列里更多人动了。
一个,五个,十个,几百人的队伍里霎时亮起十几只碧绿的眼仁,紧接着,原本陈列在供桌上的五十六只镇器匣子同时发出嗡鸣,隔空向玄衣卫发起攻击。两拨人马瞬间围绕着皇帝的包围圈展开厮杀,神道上血幕迸飞,在这之后,一只手终于穿过屏障,将匕首抵在皇帝脖颈前。
“都别动!”
傀儡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