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且安静,像夜色里唯一醒着的猫。
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样等了多久。
季执的呼吸还残留着一点酒后的沉,却在这一瞬被那道目光轻轻提了起来。
他没出声,只把身体往座椅里陷了半寸,仿佛给自己一个缓冲,然后低声开口,嗓音带着几分刚醒的沙哑:
"到了怎么不叫醒我?"
江雾把下巴埋进臂弯,声音闷在方向盘里:"你看起来很累,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他顿了顿,抬眼补充,
"而且,我也想多看看你。"
"公司里还没看够?"季执失笑,指腹按了按太阳穴,"设计部可是在销售部楼下两层,你天天借确认工作要求上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闲得发慌。"
"那不一样。"江雾摇头,长发顺着肩线滑下,"在公司,你总是一本正经地避嫌,连个眼神都懒得给我。虽然你认真安排工作、上台领奖发言的样子都很吸引人,"
他说到这儿,声音低了一度,"可我还是更喜欢你在我一个人身边时,那种卸下全部戒心后的疲惫和真实——只有我能看到。"
季执揉额的动作停住,抬眼与他对视。
灯光下,江雾的眼睛亮得过分,像把停车场的所有光线都收进瞳孔里。
他叹了口气,伸手拨开江雾额前散乱的刘海,指尖顺势滑到耳后,声音低哑,却柔软:
"行了,别在这儿当猫头鹰了。回家让你看个够,行不行?"
江雾愣了半秒,嘴角翘起的弧度比玫瑰豆沙还甜。
他动作轻快地解开安全带,"咔哒"一声轻响,推门下车,风衣下摆被夜风掀起,像一朵灰云飘在身后。
季执把外套搭在臂弯,也跟着下了车,夜风掠过发梢,把残存的酒意与倦意一并带走。
江雾绕到副驾旁,手掌虚挡车顶,指尖不动声色地掠过季的发尾——像确认人确实在,又像给自己定心。
随后他落后半步,引着季往电梯间走。
停车场的灯光冷白,把两道紧粘着的影子一路投到电梯井的玻璃墙上。
镜面映出两人的身影:一个炭灰西装,一个米色风衣,肩膀几乎相贴,谁也不曾开口。
电梯门滑开又合拢,轿厢里只剩电机运行时发出的低鸣。
江雾按亮楼层键,指尖离开面板,悄悄往后探,准确扣住季执的手指——十指交扣,掌心贴掌心,温度交换。
轿厢匀速上升,季执抬眼,从镜面壁里与江雾对视,目光清亮,没有醉意,只剩一点被夜风吹散的疲惫。
“楼层到了。”江雾低声说,却没松手。
电梯门滑开,走廊感应灯一盏盏亮起,像迎宾的星。
他牵着那只手往外走,步伐比车里急切,却又不至于狼狈——像把刚才停车场没说完的“看个够”提前兑现。
钥匙插进锁孔,门开,玄关感应灯自动亮起,暖橙色光铺地,把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又轻轻叠在一起。
季执被拽得踉跄半步,背靠在玄关柜上,终于笑出声:“急什么?我又不会跑。”
门在身后合上,反锁的"咔哒"声落下,像给喧嚣的世界上了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