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们的东西……”
“放过我吧……”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进他几乎被暴怒和占有欲吞噬的神智深处。
他眼底翻涌的黑色风暴凝固了,然后,那冰封的湖面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裂开。
悬在半空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缓缓收拢,握成了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房间内那无处不在的、属于狐妖的压迫感,也悄然沉寂了下去,只剩下一种阴冷的、不甘的注视感,盘桓不去。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阮姝压抑的低泣是唯一的声源。
许久,或许只是一瞬。
谢寒舟极其缓慢地、几乎是僵硬地,放下了握拳的手。他周身的凌厉剑气和不稳定的灵力波动,一点点收敛,沉淀,最终化为一种深重的、近乎死寂的平静。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却不再是裹着冰碴的锋利,而是一种干涩的、仿佛被什么碾磨过的低沉。
“……好。”
一个字,重若千钧。
阮姝的哭声顿了一下,像是没听清,又像是不敢相信。
谢寒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双寒眸深处依旧是一片望不见底的幽深,但那骇人的疯狂和偏执,被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种复杂的、近乎疲惫的暗沉。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很清晰,仿佛每个字都需要耗费他极大的力气:
“你若想走,便走吧。”
阮姝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谢寒舟避开了她的目光,侧脸线条依旧冷硬,却透着一股强撑的僵硬。他弯腰,捡起地上那支碎裂的发簪,碎片在他掌心泛着残冷的光。他将其收回袖中,动作有些迟缓。
然后,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乾坤袋,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放在了她身边的地上。
“这里面有些灵石和丹药,足够你……一段时间用度。”他的声音依旧干涩,“凌云宗的功法,你若还想练,便接着练。若不想……”
他顿了一下,喉结滚动,似乎后面的话难以启齿,最终只是道:“……随你。”
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房间另一侧,背对着她,望向那扇被禁制封锁的窗户。背影挺拔,却无端透出一股萧索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现在,”他声音低沉,带着最后一丝强压下的什么情绪,“禁制已撤。门在那里。”
阮姝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身边那个乾坤袋,巨大的不真实感包裹了她。他就这样……放她走了?在她彻底崩溃,砸碎了他给的簪子,近乎哀求之后?
手背上,那枚狐狸印记轻轻灼热了一下,像是在提醒她另一个存在的态度。
阮姝猛地回过神,巨大的求生欲压过了所有的疑虑和茫然。她挣扎着爬起来,甚至顾不上擦掉脸上的泪痕和血迹,一把抓起那个乾坤袋,踉跄着扑向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