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很不安稳,梦里光怪陆离,一会儿是谢寒舟冰冷执拗的眼神,一会儿是狐妖妖异含笑的脸。
翌日醒来,天色微亮。火堆早已熄灭,只剩一点余烬。她站起身,准备继续赶路,却意外发现火堆旁放着一小堆红艳艳的、饱满欲滴的野果,上面还沾着清晨的露水。
不是她摘的。
阮姝警惕地四下张望,山林寂静,空无一人。
是那只狐狸?他一直在附近?
这个认知让她后背发凉。她盯着那堆果子,犹豫了很久,腹中的饥饿感最终战胜了恐惧。她小心地拿起一个,擦了擦,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带着充沛的灵气,瞬间驱散了不少疲惫和寒意。
她默默地吃完了几个果子,将剩下的用干净叶子包好,放进乾坤袋。心情复杂地继续上路。
接下来的几天,这种诡异的“馈赠”时有发生。
有时是她路过某处,突然找到几株年份不错、正好她需要的疗伤草药;有时是她夜晚宿营时,总有些傻乎乎的野兔野鸡撞到她附近的树上,晕厥过去,仿佛是送上门的新鲜食物;有时是她渴了,总能恰好发现一泓特别清甜的山泉。
危险也遇到过几次。
一次是差点踩中一条伪装极好的毒蛇,那蛇却不知为何突然僵住,被她慌忙躲开。一次是闯入了一小片低阶妖兽的领地,还没等那些妖兽发现她,远处就传来一声低沉威严的兽吼,那些低阶妖兽瞬间噤若寒蝉,趴伏在地,她得以安然通过。
每一次化险为夷,每一次意外收获,都透着一股人为的痕迹。
阮姝不傻。她渐渐明白了。
他们没走。一直跟着她。
只是不再现身,不再强迫,像是两道沉默的影子,徘徊在她目力所及的边界之外,用一种笨拙的、暗中较劲的方式,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又不敢靠得太近。
这种感觉很奇妙。没有了她预想中的追捕和禁锢,反而是一种……被默默守护着的姿态。尽管这守护来自两个让她心情复杂、甚至恐惧过的存在。
她心里的恐慌和抗拒,在那日复一日的沉默跟随和笨拙“馈赠”中,一点点被磨钝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依旧独自赶路,却不再像最初那样惶惶不可终日。
她开始习惯在休息时,故意对着空旷的山林说一句:“这果子挺甜。”
第二天,火堆旁就会出现更多品种、更甜的灵果,偶尔还会夹杂一两朵开得正好、毫无用处但很漂亮的小野花。
她也会在某次顺利找到一处完美的避雨山洞后,状似无意地嘀咕:“运气真好。”
第二天,沿途的“运气”似乎会变得更好一点。
那两个家伙,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竞赛,变着法地在她面前刷着微弱的存在感,又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距离,观察着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