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孤身闯入嫌疑地点,这叫私力救济,叫危险行为!”
“这叫‘走进陷阱’。”苏简的声音异常平静,“对方处心积虑把我逼到这里,我不来,游戏怎么继续?更何况——”
她看向走廊深处,那里,圆形审判庭的双扇门正微微敞开一条缝,惨白的光从门缝里漏出来,在地上拖出一道细长的光带。
“——我母亲当年,也来过这里。”
江焰沉默了几秒。“你确定?”
“墙上的刻痕。她教过我这种加密方式,用八字对应笔划走向,记录关键信息。”苏简指向最近一处剥落的墙皮,“你看那片污渍的形状,边缘有六个凸起——那是‘癸亥’二字的变体。我母亲的八字里,时柱就是癸亥。”
江焰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眉头紧锁。作为纯粹的法律实证主义者,他显然无法“看见”她所说的信息,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其中的逻辑:如果苏明珏真的在这里留下痕迹,那这里就是关键现场。
“好。”他终于说,“我跟你进去。但条件是,任何发现,必须作为证据规范固定。录音、录像、拍照,一样不能少。如果真凶在这里,我们要让他以最无可挑剔的方式被定罪。”
苏简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即使在最混乱的情况下,依然死死抓着程序的准绳。这让她既觉得无奈,又莫名地……安心。
“随你。”
两人朝审判庭走去。越靠近,空气越冷。那不是温度计的冷,而是浸入骨髓的、带着湿气的阴寒。苏简裸露的小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江焰的呼吸也开始在空气中凝成白雾。
就在他们的手即将碰到门把的瞬间——
整栋楼的灯光,猛地熄灭了。
不是停电。是所有的光源——包括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远处街灯的反光、甚至手机屏幕的微光——全部被某种力量强行“吞没”。绝对的黑暗降临,像一层厚重的绒布裹住了所有感官。
紧接着,声音响起。
不是从某个方向传来,而是从四面八方、从墙壁里、从地板下、从空气本身涌出来的声音:
“救命……梳子……我的梳子断了……”(女声,年轻,带着哭腔)
“沙子……漏不完的沙子……”(男声,窒息般的喘息)
“镜子……为什么照不出我……”(声音扭曲)
“木头……好香的木头……”(痴迷的呓语)
“紫檀……是紫檀……”(林岚案,苏简在手札里读过她的尸检报告)
十二个声音。十二段死亡瞬间的回声。
它们重叠、交织、形成一首诡异的多声部挽歌。苏简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亥水伤官被这些强烈的情绪残响刺激得剧烈翻腾。她不得不靠住墙壁,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从混乱中抽离核心信息——
这些回声在同步。
不,不只是同步。它们在融合。就像十二股不同颜色的线,被一只无形的手编织成一根更粗、更暗、更沉重的绳索。
“这是……什么?”江焰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带着压抑的震惊。他显然也听见了。
“回声阵。”苏简咬着牙说,“用建筑结构共鸣放大死者的最后执念,形成精神冲击……但不对,这不只是冲击——”
她猛地睁开眼。
黑暗中,开始浮现出光点。起初是零星几个,然后越来越多,像夏夜的萤火虫,又像曝光过度的胶片上浮现的鬼影。它们慢慢凝聚,勾勒出模糊的场景片段:
一个女人对镜梳头,梳齿突然断裂,她惊恐地转头;
一个男人盯着沙漏,沙子却逆流而上,从底部倒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