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豪，你发什么呆？”
面对面相坐，覃语天和李豪在吃午饭。公司的待遇不错，午餐免费，自助式，无疑让被大学食堂摧残了四年的覃语天感到，成为社畜还是相对有一丝幸福。
她用筷子敲了敲对方装满可乐的玻璃杯，然后吸了一口橙汁。李豪手持刀叉，盯着自己盘里的烤鸡胸和蔬菜沙拉，却一口没动。
“为什么他会参加过我的答辩？”
“啊，你还在想这件事。”
李豪把头凑近了些。
“我和你说过，我的论文是母亲找人帮我写的吧？”
“知道，但你没必要担心呀。过去这么久了，没人会再查。应该。”
“你听我说……他不可能参加过。答辩当时只有几个提前找好的导师和一些刚入学冲场子的新生……！都是我妈一手安排的。而且……”
“他说不定就是当时的新生呢？”
“不可能。我就想说这点，而且我前天托人查了他的个人信息，先是搜名字，孙林月，但是没有一个孙林月是他。然后没办法，只能搜脸，所以我昨天偷拍了他的照片，可能被他发现了。然后搜脸的结果……也是一个没匹配上……！”
“嗯……这么说来孙林月是假名了？”
“最诡异的地方来了……孙林月这个名字，有个长得和他很像的人，但是他不是当代人，所以一开始没查到。是利维坦事件之前的人，照片上只有十岁左右。”
利维坦事件导致很多网络信息的数据库被摧毁，虽然灾后人类花了很长时间去修复重建数据库，但依旧有不少信息永远遗失了。
“查旧新闻可费劲了，你雇的人不赖啊。这么说来，那个孙林月，是冬眠后苏醒的咯？好像也说得过去？”
“不不不，你别一直打断我，听我说完……！他是个钢琴家，一个童星，但是……以前的新闻，宣称他去世了。”
覃语天停止了咀嚼，把小牛肉咽下肚。
“哇。”
“我快苦恼死了……心亘教到底什么来头……！这个男人怎么会认识我！”
“那我们更不能轻举妄动。”覃语天推了推眼睛，“明天晚上的奇迹日，去吗？”
下午，李豪发来了先前查到的信息。
“突发！钢琴神童孙林月去世，享年13岁！据悉，去世原因尚不明确，监护人拒绝透露。小编来带大家回顾一下他的一生。孙林月大家应该都不陌生，这位8岁靠着一首高难原创曲斩获一亿播放的小男孩，在视频里总是非常活泼可爱。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此前已经在圈内掀起一阵浪潮。6岁时在银色大厅初绽锋芒，和国宝级音乐大师拉蒂诗欧·欧丽安塔娜共同带来无与伦比的二重奏……”
覃语天将文档往下划动，心里吐槽这个作者写得太啰嗦，私人媒体的新闻质量着实堪忧。
“孙林月最后的演出活动，是去年作为特邀嘉宾，为身患绝症的孩子们在北极进行钢琴独奏。这则视频又在网上爆火，引得无数网友感动。有人推测，他并不是特邀嘉宾，而是绝症孩子的一员。小编觉得这个看法非常合理，你有什么看法呢，请在评论区留言告诉小编。”
她又点开照片仔细端详，一个黑色短发的男孩，身着燕尾服，站在一架三角钢琴边，手捧一束白色鲜花。照片中的发型和现在别无二致，并且也戴着一副黑框圆眼镜。
完全就是同一个人。
旧时代是个名人，现今却无人知晓，代理人居然还有这样一段过去。覃语天拉开“素材”文档，把这些资料和自己的感悟贴了上去。
覃语天在仅仅一周内获得的灵感比过去一年都多，她衷心希望这场心血来潮的探险能一直持续下去。
关闭“素材”文档后，她打开“长篇”文档，品读着存货。
这周她完善了主角的动机，所谓的“为了好玩骗人”的根本原因，是生活太过无趣呆板，而骗人带来的体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新鲜感。然后主角就抱着这样的心态当上了超级恶人。她花了很大篇幅描写主角原本的生活，甚至之后还准备，每隔几章，就写一篇毫无亮点的流水账，时刻提醒读者主角没行骗之前有多么无聊。（覃语天发布后在文末表示，绝对不是在水字数，抵不住读者吐槽更激烈了。）
当下，为了把每个被骗的受害者写活，她需要更多真实故事。阅读任何文学作品，哪怕是名著，都是经过二次加工的产品，她需要原料，并且只能是真实故事。
覃语天深吸一口气，她实在没心思工作了，满脑子想着明晚的奇迹日，她或许可以试探试探孙林月，即使李豪会阻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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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你铺了这么久的路，你倒好，说不想当就不想当了？！李豪，你怎么了你！”
严厉的女声贯穿了厅堂，但墙壁隔音效果好，屋外的人不会知道，这扇挂着鲜花的门后在发生怎样的争吵。
“如果以前的事被一件件挖出来，我绝对会坐牢的！妈妈，我只想当一个……无人在意的小角色。现在的工作已经很好了，我很满足，为什么……”
“我为什么推着你、逼着你参加各种荣誉的竞选？都是为了增加你在市民面前的眼熟度！进大学前，我就告诉你，将来的目标不是一个普通工薪阶层，你是要当——市——长——的！”
“我不想……我会被人握住把柄，我会永远下不来台！我会被抓起来的！母亲！你听我说话！！你回答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