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寻皱眉,被这股强劲的力道震得背脊吃痛,当他从突然倒退的眩晕中回神过来时,看到的就是面前人眼里透出来的杀意。
是的,他很明确的分析出了这种眼神,就如那只轻易将人胳膊咬断的黑兽,在面对他时,幽光的兽瞳中,是下一秒就要将人撕碎的杀气。
“这就是你所谓的,‘绝不会害他分毫’?”
言思鹤牙关开合,在重复庄寻之前的话时,褐眸眯起,狠狠加重了力道。
他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的想要在这解决掉这位大理寺少卿的。
庄寻被扯着衣领抵着脖子,呼吸开始犯难,他想去推开玄衣侍卫,却发现这人力道竟比他还要大,心里不免生出了丝警惕。
看着言思鹤敢如此冒犯的行为,陶青生内心狂喊要完蛋,若是这大理寺少卿事后记起仇来,抓着这冲撞官家的罪来作把柄,那还得了?
他这边赶忙出声:“后生!哎呦你先别管那么多了,快来搭把手,你家主子要不行了!”
闻言,言思鹤瞥下头,深吸几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再抬眸剜了一眼庄寻,遂甩开手向床榻边走去。
庄寻眼眶还泛着红,眼里血丝密布,沉默的看着榻边将人扶着躺下的二人,再看着陶青生吩咐玄衣侍卫出去准备热水药材,然后再拉开楚茫的腕子进行扎针。
他一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想上前帮忙却又无从下手,那手伸了又落回。
最后,只得颇显无助的问一句:“他……怎么样了……”
陶青生扎针的手放下,抬起头沉重的望了他一眼,这才道:“官爷,他这些年被病痛折磨得不轻,身子骨孱弱,再加上双腿残疾,让他心里曾受到过重创,除了这受不得太冷,也受不得太热外,情绪上也不可大喜大怒大悲。”
说完,遂又拿起银针。
庄寻这边却是早已把头低沉下去,嘴里喃喃着:“我……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不知道……”
陶青生似要杀人诛心,又在这时,略带惋惜的摇头叹息起来:“唉,不过才二字出头哩!便这般难活,实在是可怜、可怜啊。”
听着老头的话,庄寻脚下虚浮,重心不稳的往后退了一步。他轻摆着头,脸上是难以置信,眸中红血丝更盛,只觉头顶上缠绕着的,是名为愧疚的乌黑深云。
——
言思鹤按照陶青生的吩咐去准备了热水和药材,当他回到主屋时,却发现庄寻已不在此地了。
尽管怒火已经被他压下,但还是带着不善的语气问道:“他人呢?”
陶青生为楚茫扎完银针后正替人把着脉,闻言摇头道:“说是去主院了。”
随后,他把脉的动作停下,走过去压低声音问起来:“这大理寺少卿和五殿下是旧识?”
言思鹤没有去扫他的兴,轻轻“嗯”了一声,并道:“以前是殿下身边的伴读。”
陶青生捋了捋白须,恍然大悟:“怪不得啊,老夫和他说了五殿下的病症后,他就像丢了魂一般。”
随后连声啧啧:“他不是太子党那边的人吗?怎么还对曾经的主子上起心来了?”
言思鹤这次没有理他,褐眸转向榻上还在昏睡的楚茫。
陶青生瞧着他有些阴沉的脸色,便自顾自的,拉长起声线“哦”了起来。
“五殿下如今生得这般怜人模样,这大理寺少卿,莫不是产生了什么旧情难忘吧?。”
陶青生点了点头,又肯定道:“没错哩,就是旧情难忘,就是旧情难忘啊。”
“哎呦,惨嘞、惨嘞。”
言思鹤自从知道陶青生给他讲述了春水阁是什么地方后,现下听着这人话语中的意思,怎么都觉着透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特别是在说旧情那两个字时,他的烦躁感又在隐隐窜动。
他蹙眉,冷着脸看着陶青生:“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殿下情况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