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成为一个手上沾了鲜血的人。”
她,不想。
不想成为,手上沾满鲜血的人。
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明明一动不动坐在这里,却突然如坐针毡,周遭忽然有些冷。
心里仿佛有什么被高高举起来,又重重摔下去。
他本该冷冷讽刺一句,她不害人,便有人来害她,此刻她心软了,日后有的是苦头等她。可心头却像是堵了什么似的,说不出,也放不下。
他声音低哑:
“你哭,是因为你觉得你杀人了?”
孟令仪迷茫地点点头:
“算是吧。”
既有对自己杀人了信念的破碎,也有愧疚,自责,恐惧。
他压下心头涌起的情绪,语气克制,不让人看出任何异样:
“你没有,你只是被利用了,你不必自责。”
“所以……你相信我?”
孟令仪茫然无措,又隐约有些受宠若惊,他……是在安慰她吗?
她戚戚然地朝着赵堂浔看去,未曾注意到,他放在一旁的手指有些无措地蜷缩起来,只见他眉目冷淡低垂,口中却应她:
“嗯。”
“如若是赵堂显在装神弄鬼,那他有何好处?就算把你吓死了,反而引火烧身,把自己牵扯进去,何况,这死士身上的刻字年月并不长,倒像是……有人刻意嫁祸,鹬蚌相争,渔人获利。”
孟令仪似懂非懂点点头,正想再和他说点什么,只见他站起来,揪起躺在地上玩的正欢的须弥往外走。
他……又怎么了?
孟令仪当机立断,一把拽住他的袖子:
“我……我一个人害怕,你陪陪我……好不好?”
赵堂浔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她拽的很紧,他一用劲,一下子把她从椅子上拽起来,没站稳,一下子摔在地上。
“啊!”
孟令仪又是一声惊呼,抬起眼,愤恨地看着他:
“我受伤了,你把我伤成这样,不可以走。”
赵堂浔面色铁青,看她胡搅蛮缠,想动手,却又觉得和这样的女子计较显得自己小肚鸡肠,只能恨恨道:
“松手!”
孟令仪是真的害怕,她在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上尤为胆小,方才那一出,吓得她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此刻身边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活人,她怎能轻易放走?
“我不放!你……你再逼我,信不信……信不信我把你的秘密全部告诉你哥?”
赵堂浔狠狠瞪了她许久,越想越生气,语气冷峻:
“你在威胁我?”
“我是在恳求你!恳求!”
孟令仪心里慌成一团,在他面前,却又生出一股莫名的就义一般的英勇,梗着头,用最不屈的口气说着最窝囊的话。
赵堂浔面色僵了僵,怒意徘徊片刻,竟然冷笑了几声。
“求人……是这个态度吗?”
“好好说了你又不听。”
她也瞪着他,整个身子拽着他的袖子,他的话音未落,她的话已经犹如离弦之箭脱口而出。
可偏偏,又带了几分委屈。
“你先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