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疼。”
她哀怨地看着他,有些怨怼。
赵堂浔心里的火气仿佛突然被一盆水浇灭,他垂眼,这才发现,她娇嫩的手背上不知何时被烫出一片红肿。
他哑然,面色有些僵硬,踌躇半天,伸手把她扶起来,问:
“我这样一个满手鲜血的人,待在你身边,你又不怕了?”
“怕你?”
孟令仪神情颇为得意,连自己也没察觉,她下意识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此自然:“其实……你也没有那么坏吧,在我眼里,你杀的人都该死,你嘴上凶巴巴的,可你也没有对我怎么样啊。”
赵堂浔默默感受着她略显轻拂的触碰,皱起眉,心里仿佛有一团怒火灼烧,就是因为他一次次纵容,所以让她如此轻视他,让她那么可笑地解读他,仿佛她很懂他似的。
他目光落到她光滑纤细的脖颈上,那样脆弱易碎,他一瞬间有一种冲动,想要掐断,让她别再扰乱他的思绪,更别再一次次耀武扬威试探他的底线。
“殿下……”她凑近他,眼神戏谑:
“你该不会觉得当个坏蛋很厉害,所以才故意装作这样吧?可实际上,剥开外边这层皮,你也是一个好人啊。”
赵堂浔浑身散发出一股冷冽的威压,可孟令仪浑然未觉,只把他冷漠的角色当成被她戳穿的不悦。
可下一瞬,他迅雷之势朝她伸出一只手,那只手直直朝着她的脖颈而来,却在即将触摸的瞬间抖了抖——
赵堂浔眉心一跳,险险压下那个念头,手掌紧紧掐住她的胳膊。
孟令仪吓得一动不敢动,他力气很大,抓的她胳膊快要断掉。
接着,他手上一拽,将她翻了个身,掐住她那只受伤的手腕,咬牙切齿:
“孟令仪,别得寸进尺。”
孟令仪瞪着眼睛,上齿无措地咬着自己的下唇,那股惊慌的劲缓过来,心头缓缓疏解。
只见他皱着眉,手一路下滑,用指头掐着她的手背,认真地看着。
她紧紧抿着唇,眨了眨眼,心头的惊慌慢慢散去,又侥幸地开始品味他方才的话。
这话虽然短促又凶巴巴,但她略微深思,还真品出几分别样的旖旎。
“孟令仪,别得寸进尺。”
他这样说,也就是,在他心里,他给她了“寸”?
她神思漂游,又开始琢磨那个徐慧敏给她讲的法子——可是她就是要一步步靠近他,给她了“寸”,她怎会不想要“尺”,如此这般,方能循序渐进,功不唐捐,他以为她是傻子吗?
大约,是她太心急了?他不适应了?
孟令仪咯咯笑了几声,她的笑声太过谄媚,赵堂浔心里一跳,狐疑地抬头,只见她一副了然宽慰的模样。
“你……笑什么?”
孟令仪笑容很是慈祥,伸手想拍拍他的肩,见他的视线嫌弃地追随着自己的手,又懂事地收回来:
“没什么没什么,我都懂,我都懂。”
赵堂浔面色古怪,但大约也是懒得理她,指了指一边的药箱:
“你为什么不自己上药?”
孟令仪心虚地看了他一眼,瑟瑟坦诚:
“好吧,我承认,你挺能忍。”
赵堂浔目光不解,孟令仪又继续解释:
“因为包扎要上药,药粉抖在伤口上,很疼的,还不如多搁置几天,反正总会好的。”
他目光顿了顿,神色淡淡,许久,状似无意拎起一个小药罐:
“是这个?”
孟令仪恍惚了一下,点头。
赵堂浔记忆力极好,很多次她给他包扎都是在他意识昏沉的时候,可唯独清醒了那么几次,看过一次,又或许是看的很认真,他就已经学会了。
孟令仪目瞪口呆,看他认真地模仿她给他包扎,洒药时倾斜的角度,清洗时的落点,很多都是她自己的习惯,但他却以为是一种章程,明明他动作行云流水,但抬眼询问他的姿势是否正确的眼神又很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