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似乎愧疚一般笑了笑:
“孟将军,抱歉,我没听懂您的意思,可否再说一遍。”
孟思延咽下心头复杂情绪,走近他,沉痛地拍了拍他的肩:
“悬悬今早慈庆宫大火,悬悬那时正在其中,火势很大,她已经故去,连尸身都不剩,殿下,您节哀。”
孟思延说完,赵堂浔却没有料想之中的颓丧,反而双眸冷锐,直直盯着他,让他脊背发凉:
“孟将军可派人找过她?既然没有尸身,又何以见得她定然在其中?身为她的兄长,便如此轻易地下定论么?”
孟思延被他说得一时头脑发昏,愣了几瞬,忍不住有些发恼,他自家的妹子,能不上心么?自然是处处都找过了,又问明了确实是进了慈庆宫,还被赵堂洲押进祠堂,才沉痛地接受事实,他大老远过来,连丧事都没料理,就为了通知他一声,他不仅没有难过,还这样咄咄逼人质问他。
他一时情绪上头,伸出手,推了一把赵堂浔:
“你什么意思!我自己的妹妹,我不上心?你他娘的!难为妹妹生前”孟思延忍不住有些哽咽,却仍旧声音中气十足:“难为她惦念你!还嘱咐我送她来找你,要同你成亲!你呢?你对得起她吗?她在天上处处为你着急,你呢?她都死了,你还如此冷漠!若不是她亡魂难安,我今日必然杀了你给她陪葬!”
孟思延武将出身,高头大马,轻轻一推,赵堂浔便趔趄地退后几步。他却没有任何还手的意思,垂着头,像是失了魂一样,双手垂在身侧,缓缓捏紧。
“你哑巴了!你对得起她吗?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孟思延更加来气,原以为二人两情相悦,可看赵堂浔这幅没事人的样子,就痛恨得抓心挠肺,又骂骂咧咧开口:
“要不是因为你的缘故,赵堂洲为何会找上她?!这事和你脱不开干系!我若是你,就该去她坟头磕几个响头,你”
孟思延话还没说完,赵堂浔已经抬起头,死死瞪着他,牙关发抖,逼出几个字:
“是赵堂洲把她抓走的?”
孟思延愣了愣:
“不然呢!你以为她无端跑到那里干什么?你什么意思,你”
他还想说话,赵堂浔却不再理会他,绕过他,撞开守在门口的护卫往外走。
“你干什么?你去哪?”
孟思延大喊。
赵堂浔脚下生风,手脚麻木,拽过站在墙下的马,刚想翻身爬上去,却无端手脚发软,颓然地摔在地上,冰凉的地面刺痛着皮肤,一瞬间天旋地转,夜风,马鸣,人声一齐涌进来,耳鸣声几乎刺痛,喉咙撕裂发痛,眼睛也疼的热辣辣的,一呼吸,便如同千万把刀搅在胸腔里一般。
他摊开手心,眼前是分辨不清的幻影,仿佛看见孟令仪那双弯弯的眼睛,让他看她耳后的痣。
可再一晃,是自己爬着一条深深血痕的掌心,他拽的太用劲,竟然勒出血,他闭了闭眼,如果她看到了,大概会心疼他,让他小心一点。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可不拽紧一点,手心都是冷汗,发滑。他还得去找她,他说过,天涯海角,都会把她找出来,总不能任旁人几句敷衍就不找了。
赵堂浔艰难从地上爬起来,猜测自己是太久没吃东西,所以浑身发软,几乎是把自己拖上马,又急急勒住缰绳,看着站在面前面色急促的孟思延:
“你去哪?”
赵堂浔忍不住焦躁地皱眉,他很急,没空和他周旋:
“我要去找悬悬。”
孟思延脸色一变,愤怒沉下来,反而有几分哀切:
“你接受吧,悬悬已经不在了。她挂念你,你好好的,她才能安心。”
赵堂浔却冷冷一笑:
“我得走了,你们找不到,我找便是。”
孟思延还想再拦,马头高高跃起,跨过他疾驰而去。
第二日上午,慈庆宫门口,一片焦黑,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貌,一群宫人围成一圈,满是唏嘘地守着。
忽然,廊道之上,传来笃笃马蹄声。
只见一名身着黑衣,挺拔瘦削的少年翻身下马,此人风尘仆仆,面上毫无血色,一身泥泞灰尘,动作急促,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抽出腰间长鞭,压着细眉,冷冷环视周遭走近。
明明他五官柔和,身形也清秀,可无端让人觉得胆颤,尤其是一挥鞭,凌厉的鞭声,吓的宫人们直哆嗦,忍不住纷纷让道。
一旁有眼尖的小太监跪着爬上来,连连磕头:
“十十七殿王爷皇皇上说了,这里任何人都进不得”
赵堂浔一个眼神没有给他,一脚踹开: